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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在贻先生(1939-1989)遗照。(张涌泉供图/图)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奇妙的。有的人经常在一起倒没有几句话,而有的人则一见面就觉得十分投缘,无话不谈。我与郭在贻先生的交往就属于后者。
齐鲁文化与《说文》根底
我与在贻先生的首次见面是在1979年9月的“楚辞班”上。其时姜亮夫先生每周四上午要给我们上一次大课,而作为姜先生助手的郭在贻有时也会来听。他可能听出我说话有山东口音,就在课间休息时来问我是山东哪个县的,我告诉他是诸城县,他连忙说:“知道,知道。诸城出的名人可多了。”旋即又告诉我他是邹平的,就是当年梁漱溟搞新农村实验的那个县。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
过了不久,姜先生因遭劫贼袭击,受伤住院,“楚辞班”暂停,我们都回原单位。待到第二年4月,始重返杭大。
记得是1980年6月9日的晚上,我刚吃过晚饭,在贻就到我住的宿舍(8舍338室)来了。我递给他一把蒲扇,又给他泡了一杯茶,我们便聊了起来。他先是说我们山东是个好地方,四季分明,气候宜人,物产丰富,而且民风淳厚,难怪当年汉武帝要说“生子当置之齐鲁礼义之乡”了。接着便谈起山东乡邦的文化人物,尤偏重于语言文字学方面的。我虽对此话题也有兴趣,偶尔也会插几句,但基本上是听他讲。他说,清代山东一带的朴学气氛是十分浓厚的,除郝懿行的《尔雅义疏》外,研究《说文》的“四大家”,山东便占了两家,即安丘的王筠与曲阜的桂馥。两位先贤的大名我是早就知道的。桂馥的隶书与伊秉绶齐名,我很喜欢。王筠与历史学家赵俪生同为安丘景芝镇人,也常听赵先生说些王筠的故事。但他们两位关于《说文》的著作,我还真没有认真读过。于是在贻便向我介绍起两家的著作来。他说王箓友(筠)的《说文释例》虽也沿用“六书”,但已从《说文》中总结出若干条公例,如“形声兼会意”“形声兼假借”等,在甲骨文发现之前,在分析文字构成方面成就最高,可补段玉裁《说文解字注》之不足。因此,要了解每个字是如何构成的,可读王氏的《释例》。王氏稍后出的《说文句读》便是以《释例》的标准来具体解释每个字的构成,极便于初学者。桂未谷(馥)的《说文义证》则是将《说文》中每个字在古书中的意义及用法都罗列出来,其对广泛了解字义很有帮助。王书的重形、桂书的重义,朱书(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的重音,再加上这门学问的“老祖宗《段注》”(梁启超语),便是清代《说文》的“四大家”,也是研究《说文》最基本的文献。他说他已将《说文》读过三遍,是以《段注》为主,并参考了其他三家。还说《段注》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