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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Jeffrey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特殊时期,我们做了一期关于疫情的记录。与游戏行业无关,和游戏人有关 。
(文章为受访人讲述,游戏新知撰稿)
天天防着,没防住。
终有一天会放开是我很早就意识到的事情,没有料到的是会在孩子刚刚满月的时候。只能想办法防着,至少防到孩子三个月吧,三个月前的孩子没有药物可用。
来自人民日报抖音
那些天,我照常上班并一直戴着N95口罩。跟我关系还不错的同事 阳 了之后,我最关心的是他孩子的情况。 晚上回到家之后,酒精消毒、洗澡换衣之后再去抱孩子。 另外一位外出工作的家人,也始终谨慎行事。
12月20日晚上孩子还是发烧了,我们根本没有防过的带孩子的阿姨 (她就住在附近、两点一线,接触的人最少) 感染了,跟她接触最多的孩子成为了我们家第一个被感染的人。
21日孩子还是低烧,喝奶的时候开始呛奶和漏奶。我晚上下班回到家之后,按照抖音学来的知识,把室温控制在24°左右,剥了孩子的衣服并用温水给他擦拭。
该不该去医院。之前加的医院产科群里,有妈妈说去到医院说没药了,让她去别处。我又托了关系问了附近比较好的那家医院是否可以帮忙拿个号,回复是排队已经排到10个小时后了。在网上发起了几次问诊都没有回复,后面还因为过了48小时给退费了。
不知道那个晚上是怎么度过来的,大概一小时就给孩子量一次体温,再几个小时给他温水擦拭一次。他的体温始终在37.4℃-38.4℃波动。
到了22日中午,孩子依然没有退烧。那无论如何我至少应该找个医生问问,到底应该怎么帮助孩子。我拨打了120求助,问是否可以指导如何给小月龄的孩子退烧。接线员回复道,我不是医生,你到底要不要派车。一下子感觉泪水涌到了喉咙口,给我派车吧。
去到医院之后,医生说这里已经没有儿科了,你们不应该来这里。她看到我给孩子穿的并不多之后责备,你自己穿这么多,为什么给孩子穿那么少。一时心情很复杂,是自责是惭愧也有疑惑,不是不能捂着吗?网上学的并不可靠。
「你们都阳了?明知道孩子这么小还跑去上班。」这句话在我听来实在难受,怎么可能不去上班呢?算是 待 在头部游戏公司的优质项目组,但最近两年的行情让我丝毫不敢动。 公司近一年裁员了几次,最近的一次是裁了同组的五个同事,导致了我总是把保住这份工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医生还是给我们开了药,两种药,一颗药的六分之一、一包药的四分之一这样。「孩子太小了,没有什么药可以给他吃的。剂量一定要控制好。」拿了药,我们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总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突然孩子翻白眼,决定还是去区里那个最好医院看看。我们马上收拾好东西就奔过去了,在路上孩子烧到了39℃,又翻了白眼,不断弹他的脚底也没有什么反应。那个时候我有千百种情绪,归结到最后就是觉得对不起孩子,不配为人父母。
到了医院挂号,帮忙的护士问你怎么挂了那么多号 (网上挂了不同科,现场也挂了) ,显示屏亮出了四个号。挂号处的人并不算很多,等待的人看起来有20多个。我们拿到的号是167,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前面还有多少人,护士拿过我的单记下了孩子的温度:39.4℃。让我们直接进诊室了。
医生说孩子的情况比较严重,最好住院,但是没有床位,建议我们去另外一家医院。但我想这个时候任何一家医院都人满为患了吧。哭着让医生帮忙争取一下,孩子才一个月啊。医生带着体谅又烦躁的语气告诉我,「还有很多刚出生几天的孩子。」他说完在开的住院单子上写下了「请优先!」。
入院通知书
高烧的孩子可以优先,年龄小的可以优先,呕吐抽筋的也可以优先。但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可以优先的行列。
我们决定在留观区等待床位。也许是因为月龄小,把留观区的床位给了我们一张。孩子打上吊针之后很快就退烧了,但是针水一吊完又开始烧。留观区的几个小朋友彻夜地哭,隔壁床的三岁小女孩来得比我们早半天,已经烧了几次40°。小女孩爸爸还帮着我买饭打水,1月龄的孩子一分钟也走不开。
到了第二天,医生通知我们准备一下有床位了。小女孩爸爸眼神里有羡慕有不解,我也有一种抢了床位的愧疚。
在等待护士接去住院部的时候,急诊有一位爸爸带着孩子冲进了就诊区,护士追过去让他们出去排队,那位爸爸喊到,「烧到抽筋了!」「你问问这里哪一个没有抽筋的!」护士吼到,吼完没有再追而是退了回去。愤怒是这里最容易看到的情绪。
到了住院部之后,最令人难受的是给孩子抽血的环节。孩子的两只手的手背手腕抽了四次都没有抽出来,护士只好让我带他回病房呆着。过了小半天,护士又喊出去抽血并让我走开,「你受不了的」。我很顺从走开了,只允许一位家属陪护,也刚好有时间去打热水。
大概过了几分钟,孩子送回来了。他脖子上多了几个针眼,其中一个带点淤青的应该是能抽出血的那个。对面病房的妈妈告诉我,她的孩子是在脑门上抽,孩子47天,比我的孩子还小几天。还有一个病房的爸爸没有回避抽血的过程,哭得难以自控。
从打开的病房门望过去,每个大人身上都抱着一个小孩。病房外的走廊里一直都有小孩子哭,有一个小男孩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要求妈妈马上带他回家,隔几小时就不容商量一次。
去打热水只需要一两分钟,吃个盒饭需要五分钟,我都 抽 不开身。 孩子的情况依然不见得有什么好转,24小时都在哭。 依然一打吊针就退烧,一拔针就烧回去。 到了第二天,孩子依然哭闹无法入睡。 我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他慢慢地不哭了,甚至还睡了两个小时。 好像就是从这一觉开始,退烧了且没有再烧回去。
输液卡
终于可以从容地去打个水了。我跟孩子说,出去一下子就回来哦,你不会哭的是吗?他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一瞬间感觉他好像长大了。在感染之前,他还不会追视而现在似乎能看到我了。
我也已经能从众多穿着防护服的人中认出了哪一个是医生。儿科用简陋的木板隔出了新冠发热区和普通病房,发热区大概有50张病床,只有这一个医生。医生说如果两天不发烧就可以出院,听诊也没有听到锣声 (肺炎的声音) 应该没有伤到肺。从医生颇为轻松的语气中,我感觉到了这几天来少有的安心。
我比孩子晚发烧,至少高烧了四次。说不上是因为过于担心孩子还是自己本身不算严重,要量体温才知道是在高烧中。庆幸和孩子发烧的时间间隔得密,这样就不用请两次假。这种考虑也会偶尔让我为丢不起工作而有丝丝心酸。
家里人也无一幸免,靠着一盒布洛芬挺了过去。
12月26日我们收到了出院的通知。出院半个月的时候,他依然还是会鼻塞、会呛奶,中间我们担忧又带他去附近医院看了一次,肺没有问题。他的就诊单的年龄一项从「1月」变成了「2月」。
现在觉得他好像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偶尔喝奶呛到的一声咳和不知原因的哭闹,还是会让我怀疑是不是还没有好全。
身边的人全都感染了一遍,只有一个朋友家例外。放开的时候,朋友的孩子也只有50多天,他选择了减薪居家办公。他和妻子、孩子以及阿姨有两个月足不出户。如今第一波扛过去了,带孩子去打了脊灰疫苗之后,他恢复了正常上班。
下一波来的时候,希望我们也能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