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馅饼稀奇，但凭空掉落一份保险却不稀奇。 泰康人寿旗下的一款免费保险——飞铁保Plus（互联网）（下称“飞铁保”），不仅可以让人“自动领取”，还“附赠”营销骚扰电话。毫不意外，“飞铁保”在投诉榜上“经久不衰”。
律师提醒，若遇到此类情况，消费者有权要求保险公司退保并删除已收集的属于其的个人信息。该类案例大量出现，表明保险公司对个人信息保护法的重视程度不够，忽视了对消费者的个人信息的尊重和保护，损害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决定权。
“飞铁保”送不停，市场质疑之声也从未消失。面对质疑，泰康人寿并不正面回应。
(资料图)
一问：可知“飞铁保”涉嫌侵犯个人隐私？
2月28日上午，李洁（化名）接到一个自称“泰康客服经理”的人来电称，可以帮她升级保障。“您之前在我们这领取过一份三个月的意外险，今天统一给免费升级成一年期的保障了，这是完全免费的，稍后会把保单通过短信发给您。”
李洁不解：“泰康的保险我买过吗？”对方回应称：“咱们系统显示您之前通过我们的广告领取过一份赠险，可能时间比较久了，您忘了。”李洁告诉新快报记者，上述电话结束半小时左右，她便收到了一条短信，显示成功领取“飞铁保”。
记者以“飞铁保”为关键词，在黑猫投诉平台上进行搜索，共得到3159个投诉。不少投诉者称，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领取了“飞铁保”。同属泰康人寿，保障期更长的“飞铁保黄金版（互联网）”也遭人诟病。
多位投诉者要求泰康人寿撤销保单，并怀疑其通过非正常渠道收集个人信息。有用户是“扫个公交码被捆绑投保”；有用户是“在某互联网平台里车生活查询违章时，突然收到泰康保险发送的短信”；还有用户“在超市门口机器上领袋子，误导消费者扫码领袋子，就收到了这样的短信，并没有付钱投保”。
新快报记者联系了泰康人寿的客服。对方回答称，领取“飞铁保”的方式有多种，一是可能在购买车票或飞机票时获赠；其次，如果有点击过相关的链接或与共享单车相关的链接，也可能会获赠。当被问及能否在“飞铁保”退保后删除有关的个人信息时，该客服表示“不太清楚”。
据了解，“飞铁保”其实是泰康人寿的“飞常保”和“铁定保”产品的合成品。2014年4月，该公司首创全民免费航意险模式，相继推出上述两款产品。官方资料显示，“飞铁保”是其首批互联网人身保险产品之一，保费0元，投保年龄为18-65周岁，保险期90天，提供100万元的航空意外身故/伤残保障和50万元的铁路意外身故/伤残保障。
据新快报记者了解，早在2015年1月，原保监会就发布了《关于规范人身保险公司赠送保险有关行为的通知》（下称《通知》），明确人身保险公司总公司应加强对赠送保险行为的管控，赠送保险行为要经过总公司的批准。《通知》还提到，严禁以赠送保险为由，变相开展违法违规业务或进行不正当竞争。
广东格林律师事务所韦阳律师向新快报记者指出，保险公司无权在消费者不知情的情况下收集、使用消费者的个人信息。保险公司应当严格遵守个人信息保护法和《通知》等规定，严格保障消费者的知情权，尊重消费者的决定权，保障消费者对其个人信息的查阅、复制权，向消费者解释说明其对个人信息的处理规则等，并在保险期结束后及时删除消费者的个人信息。
二问：可知保费前轻后重的营销套路已被明令禁止？
“飞铁保”不请自来，紧随其后的就是电话营销。在与李洁通话过程中，“泰康客服经理”开始循循善诱地告诉她，可以限时为她升级为医疗保障。“您看下‘泰康’开头的短信，点开链接就能看到泰康在线百万医疗险600万元的医疗保障。”在李洁明确表示不需要该项服务后，“泰康客服经理”还不停劝说：“您先别着急拒绝，我这个费用特别轻松，首月几块钱就行。”
“我感觉对方是机器人，结束通话后想打回去追问，但是号码根本打不通。”李洁告诉新快报记者，目前她已经将“飞铁保”退保，没有金钱方面的损失。但是在她退保成功的第二天，“泰康客服经理”以不同的电话号码再次来电进行了回访。记者尝试拨打“泰康客服经理”的两个电话，语音均提示“呼叫的用户已停机”。
如果投保了“飞铁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新快报记者在“领取”了一份“飞铁保”后，收到多条疑似与泰康保险、泰康在线相关的短信。其中一条显示“[泰康保险]再次通知: 您的****账户重疾保障已到账！不验证自动作废”。当记者点击短信附带的链接后，页面跳转至疑似泰康在线的一款保险产品投保界面。该款产品标明“一键升级（首月0.60元）”“升级后次月起仅需1.95元/日，即58.40元/月”。
在投保该款保险后，记者很快又收到了短信通知，显示已成功投保了泰康在线的“万能保·百万医疗险”。保单显示，产品保障期为一年，首月缴纳保费为0.6元，次月保费为58.4元，12个月共需缴纳643元。
据了解，泰康人寿和泰康在线同属泰康保险集团，前者主营各类人寿保险、意外伤害保险等，后者则专注于互联网保险业务。
在保险营销中，保费交纳前轻后重等“套路保”行为，包括片面宣传“首月0元”“首月1元”等，已被监管部门明令禁止。2021年10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规范保险机构互联网人身保险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提到，保险期间一年及以下的互联网人身保险产品分期缴费的、每期缴费金额应一致，保险期间一年以上的互联网人身保险产品应符合银保监会相关规定。
三问：“飞铁保”为何屡被投诉却依旧不改？
记者在网络检索时发现，对“飞铁保”的争议由来已久。
2020年12月，有用户在黑猫投诉平台发起投诉称“莫名其妙收到‘飞铁保’领取成功的短信”。彼时，泰康保险集团回应：“此保险是我公司免费赠险，一般通过网络合作平台赠送给客户。”虽然该项投诉最后顺利完成，但此后关于无故领取到“飞铁保”的投诉源源不断，多位投诉者要求泰康人寿对事情作出解释，然泰康保险集团就发布与上述说法相同的回应。久而久之，形成了消费者收到短信、发起投诉——泰康保险集团发“回应”并处理的循环模式。
面对声声质疑，泰康人寿方面似乎没有正面发声。包括本报在内，多家媒体针对“飞铁保”的有关情况作了报道 （相关报道：【新快315】莫名其妙“被投保” ！泰康人寿强赠“飞铁保” ）。媒体就投诉者关心的问题向泰康人寿发出采访提纲，但泰康人寿依旧没有正面回应。
能否在“飞铁保”退保后将消费者个人信息彻底删除？目前针对电话营销是否有明确的监管要求？对于上述投诉者反映的情况有何回应？近日，新快报记者再向泰康人寿发送了采访提纲。截至发稿时，记者仍未获得回复。
目前，“飞铁保”的投诉情况未见好转。据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黑猫投诉平台共有147条与“飞铁保”相关的投诉，绝大部分投诉的原因是泰康人寿强制给其投保了“飞铁保”。最新一条投诉为4月13日发起。
从行业整体来看，泰康人寿的投诉量居前。银保监会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四季度，泰康人寿共有1040件投诉，位居第四。其中，销售纠纷和退保纠纷分别有534件和337件。偿付能力报告显示，泰康人寿2022年保险业务收入1708.4亿元，同比上升3.71%；实现净利润118.33亿元，同比下降48.18%。
“被投保”可通过司法途径起诉保险公司
韦阳律师提醒，如果消费者发现自己“被投保”（不知情地投保了某款保险），可通过以下途径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一是向保险公司提出投诉（如拨打保险公司的客服投诉电话），要求保险公司披露其收集消费者信息的来源，并要求整改或纠正；二是向保险监督管理机构进行投诉，要求对保险公司的违规行为进行监管；三是通过司法途径起诉保险公司，要求保险公司纠正其侵权行为并进行赔偿损失。
韦阳律师表示，如果消费者同意投保免费的保险产品，不能因该保险产品“免费”而忽略对自身权益的保护，建议消费者对拟投保的保险产品进行必要的了解，如险种、保险期、被保险人、赠送的保额等，并有权向保险公司索要纸质或电子保险单。
泰康人寿频 频 受到行政处罚
泰康人寿的电话营销不仅遭到消费者吐槽，还频频受到行政处罚。银保监会披露，2022年1月，因欺骗投保人、未按规定妥善留存保管资料，泰康人寿山东电销中心被罚款29万元。同月，因编制虚假的报告、报表、文件资料等，泰康人寿陕西分公司及泰康人寿陕西电销中心合计被罚款45万元，两名有关责任人被警告，共计罚款8万元。今年4月3日，因欺骗投保人等，泰康人寿四川电话销售中心被责令改正、罚款5万元，有关负责人被警告、罚款1万元。
新快报记者 林广豪
编辑：赵静明
校对：任倩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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