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国家卫生健康委等10部门联合召开视频会议，部署开展为期1年的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这已经是监管部门一周之内第二次发出的医疗反腐强信号。在此背景下，依旧有许多医药公司顶风作案，以各种名义向医疗机构的相关人员行贿。
前不久，江苏经济报记者接到天津红日康仁堂药品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日康仁堂销售）前员工实名举报，称该公司通过代理人员向相关单位的采购人员行贿，平时还会要求员工四处代开发票为公司增加成本。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资料显示，红日康仁堂销售是上市公司天津红日药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红日药业）旗下孙公司，其公司董事兼总经理目前仍在红日药业担任副总经理一职，同时还是企业销售板块的负责人。而根据红日药业发布的财报数据显示，企业历年来的销售费用始终居高不下，其中产生的调剂服务费、学术推广费、市场调研费等费用的去向存疑。同时，通过费用占比情况来看，红日药业还存在重销售轻研发的情况。
大额资金辗转腾挪流入私人口袋
爆料人表示，红日康仁堂销售近年来一直以向咨询公司支付服务费的形式为客户返利。具体操作手法为：先将服务费支付给第三方咨询公司，咨询公司再将款项转入代理销售人员个人账号，销售人员最终再通过转账的形式向相关采购人员支付返利款。
其提供的某销售人员个人银行卡流水账单显示，仅3月31日一天，这张卡上便收到15笔汇款，金额共计16.79万元，转账方为天津市武清区干和昌商务信息咨询中心（以下简称：干和昌咨询）；4月8日一天，有21笔汇入款项，共计16.92万元，转账方为天津市武清区庆全信商务信息咨询中心（以下简称：庆全信咨询）；4月15日，有8笔汇入款项，共计6.96万元，转账方为天津市武清区优宏信商务信息咨询中心（以下简称：优宏信咨询）；4月27日，有3笔汇入款项，共计8.70万元，转账方为天津市武清区洪巨泰企业管理咨询中心（以下简称：洪巨泰咨询）和天津市武清区庆发本商务信息咨询中心（以下简称：庆发本咨询）。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款项于收到一至三天内便会分毫不差地转入另一位红日康仁堂医药代表的个人卡号。据这位医药代表提供的微信截图显示，她在公司主要负责低分子肝素钙的销售，而通过第三方转入她个人卡号的款项，她会根据院方对该药品的使用情况，按月向医院方的相关人员支付返利，返利标准为每支3.3元。仅此一项，一位医院相关负责人每月便可从她这里获利数千到上万元不等。
记者通过天眼查查询发现，干和昌咨询与庆全信咨询使用的是同一注册地址；而庆全信咨询、优宏信咨询、洪巨泰咨询和庆发本咨询在注册时使用的是同一手机号码。同时，上述公司均为近年内注册成立的个体工商户，且从业人数均为一人。针对此种情况，有业内人士表示，种种迹象表明上述企业与红日康仁堂销售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成立的最终目的极有可能便是为企业处理灰色账目。
该爆料人还表示，红日康仁堂销售为做高营业成本，还会要求各医药代表在外寻找企业代开发票，但通常情况下并不会向出具发票的企业进行实际款项支付。她提供的一张自己找镇江优尚宾馆有限公司代开的4万元增值税发票显示，这张发票开具日期为2019年3月26日，项目为会展服务会务费。“但实际上公司并没有向这家宾馆付款，而且经常会让我们找地方代开发票。”她表示。
早在今年2月份，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的《深度关注｜严查医疗领域隐蔽利益输送》一文中便曾经提到，有的企业以赞助科研经费、学术会议费等名义，进行不法利益输送。很显然，红日康仁堂销售的做法与文中所提到的方式如出一辙，且那些被要求虚开的发票，最终无疑都将被列入企业的销售费用当中，这也是造成企业销售费用奇高的因素之一。
高额销售费用真实性待解
据公开信息显示，红日康仁堂销售虽然只是红日药业的孙公司，但该公司董事兼总经理的陆小中同时在红日药业任副总经理一职，且目前仍是公司销售板块负责人，同时还是北京康仁堂药业有限公司副董事长。
那么，红日康仁堂销售通过第三方公司进行不法利益输送的做法，会不会被应用到红日药业呢？
数据显示，2021年至2023年第一季度，红日药业实现营业收入分别为76.71亿元、66.50亿元和16.59亿元，当期产生的销售费用分别为26.16亿元、23.20亿元和5.75亿元，各期销售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34.11%、34.88%和34.67%。
值得注意的是，在企业产生的销售费用中，仅调剂服务费一项便占比近半。以2022年当期为例，红日药业产生的调剂服务费为14.77亿元，占当期销售费用的比例达56.46%，此外当期销售费用中还包括28.1亿元的学术推广费、2.69亿元的市场调研费，两项费用占比分别为10.74%和10.28%。
同样以2022年度为例，A股上市药企中的万泰生物、智飞生物、同仁堂、复兴医药四家公司的销售费用占营收的比例分别为29.09%、5.84%和19.98%和20.87%，均低于红日药业的34.88%，而且三家公司的销售费用所包含的分项中，也均无调剂服务费、学术推广费和市场调研费。
如此看来，这些费用支出项目于红日药业来讲还颇具独创性。那么企业产生的这些费用究竟是师出有名还是假以合法名义列支？恐怕还需审计部门进一步核实。
此外，更加值得关注的是，与居高不下的销售费用支出相比，红日药业在研发方面的投入却颇显吝啬。2021年至2023年第一季度，企业产生的研发费用仅分别为2.03亿元、2.37亿元和4997.52万元，占同期营业收入的比例仅为2.65%、3.56%和3.01%。
而就在刚刚过去的2022年，恒瑞医药、丽珠集团、长春高新、复兴医药四家药企同期投入的研发费用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达到了23.95%、12.63%、10.16%和26.90%，均远远高于红日药业当年的3.01%。
对以新药品研发为立业之本的医药公司来讲，过度依赖营销手段，反而忽视对研发的投入，无疑将直接影响到企业的核心竞争力，进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落于弱势地位。
7月28日，纪检监察机关配合开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动员部署视频会议曾指出，集中整治医药领域腐败问题是推动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净化医药行业生态、维护群众切身利益的必然要求。各级纪检监察机关要深入开展医药行业全领域、全链条、全覆盖的系统治理。会议还提到，加大执纪执法力度，紧盯领导干部和关键岗位人员，坚持受贿行贿一起查，集中力量查处一批医药领域腐败案件，形成声势震慑。
另据媒体公开报道，今年以来已经有卫宁健康、赛伦生物等上市公司披露高管、实控人被查公告，同时还有多家正在IPO的医药企业因为销售费用问题折翼。那么，遭到前员工实名举报的红日药业还能够独善其身吗？对此事进展本报将持续关注。
来源：江苏经济报
作者：刘照和 高荣
